鱼
徐伦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老爱做鱼，她不喜欢吃鱼，一咬一嘴鱼刺，卡着喉咙，吐不出来，咽不下去，母亲自己也不喜欢吃，更别说擅长做了，每次剖鱼吓得浑身在抖，徐伦看不下去，别过脑袋，脸颊痒痒的、湿湿的，抬手一摸发现是鱼鳞，沾着血飞到她眼角，母亲一心一意地拿刀背刮鱼身，鱼尾随着她的动作翘起来，美国女人不擅长亲自处理这些，厨刀是专业的剖鱼刀，又细又长，穿透鱼腹，红刀子裹着鱼肠退出来，红红白白，一脑袋的汗，徐伦咳了两下，母亲转过头，抱歉地对她笑笑，伸出胳膊捻走她脸颊的鳞，热乎乎的鱼血擦到她面上，徐伦一阵晕眩。
晚餐是炖鱼，她使着依旧不习惯的木筷，扒开鱼身，露出雪白雪白的肉，母亲见她犹豫，夹了块到她碗里，手腕和鱼肉一样白，他们反射的光束刺破徐伦的视网膜，她莫名淌出眼泪来，擦眼睛的时候她瞥见那碗鱼，心想，是不是因为他爱吃你才做的。
